他这些时日无一日能安睡,本半梦半醒,浑浑噩噩未睁眼之时,便听见屋外弟子恭敬问好之声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还能有谁愿意来,他揉了揉酸涩眼尾,看清来人时,骤然心脏一停,随即再度涌上的极大的愤意与恐惧。

    在封祁离去后的几日,他似乎变成一只戒备心极强的疯兽,大有一种见人就咬的架势。开始看守弟子还想嘲讽,被他模样吓了几次,也便不敢再搭话了。

    谢霄来时,薛言淮除了目中对他极近的恨意,还有随着谢霄一步步接近的惧意,他面上装得凶狠,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发抖,脑中浮现出了那日被强要的恐惧。

    他呼吸不畅似的小幅度抽气,一面将身子往后挪,全神贯注做出了极为防备的姿势,手臂半抬,随时准备应敌。

    谢霄问脚步停在牢门前,问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    薛言淮紧紧咬着牙,看着谢霄状若无事端立模样,恶狠狠回答:“你装模作样什么,我为什么在这,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?”

    谢霄面色不改,道:“为何不好好待着?”

    仅是与谢霄讲话,薛言淮便控制不住额头发汗,他不愿落了下风,尽力稳下心神,撑着底气道:“你要是来看我好戏,也该看够了吧?我现在很惨,合你心意了吗?”

    “我倒是从不知道,外人面前高风亮节的清衍真人,竟只是个为了自己私欲,便能满口谎话陷害自己徒弟,”他讲着讲着,也觉自己哽咽,随即粗声骂道,“谢霄,你真恶心。”

    谢霄也觉察到薛言淮此刻状态不对,令屋外弟子入内,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弟子脸上同样疑惑,看了看谢霄,又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薛言淮,战战兢兢道:“这……他,他杀了同门弟子,自然要受宗门惩罚……”

    他话未讲完,薛言淮便又愤怒打断道:“我没有杀他,我都说了,是封祁做的!”他瞪着谢霄,嗓音发哽,“你们一丘之貉,就是想置我于死地……”

    谢霄道:“你们凭什么断定他杀了人?”

    弟子又摸不着头脑了,悄悄抬眼打量谢霄神色,试探道:“那弟子身上是只有冰灵根术法能造成的致命伤,宗门上下只有薛言淮是冰灵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