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和他对抗了,随便怎么样吧,要我盯着墙我就盯着墙,怎么样都行,只要他能放过我。

    我本来以为自己挺有骨气,能做到视死如归,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实在是高估了自己,我哪里有这样的觉悟,我只想活下去,我想见我的医生,不论他是什么等级,不论他是不是在监视我。

    杀人狂把我拖着往前走。

    他要把我拖到那面墙前面去。

    惨死的世俗定义大概类似于被火烧死,五马分尸,腰斩凌迟,但在我这里,没有比死在云淡风轻面前更惨的死状了。

    我心如死灰。

    杀人狂好像抬高了声音在和我讲话,远远地,我再一次听见几声枪响,细弱到像是前世的声音,杀人狂也像隔得很远在和我讲话,唱山歌一样,还带着黏糊的回声。

    他和我说,“顾平安,死在这里你满意不满意。”

    我听他说话费了很大的力气,他的声嘶力竭在我这里变得很缥缈,这叫我想起某些画面,起大雾的清晨的湖面,一条小船破开芦苇荡,船上的人双手拢起叫我的名字,声音就和雾气一样缥缈。

    我都要死了,脑子里头想象出来的画面还是这样地云淡风轻。

    杀人狂还在讲话,“这一切都怪你。”

    我没有力气对他的话做出回应,只是对这句话短暂地疑惑了一下,然后接着翻白眼和困意斗争。

    这辈子的白眼都快被翻完了,上眼皮最终还是沉沉地坠下来。

    不过几秒钟的功夫,我的挣扎辛苦到像过了几十年。

    杀人狂不晓得为什么,好像很愤怒地扯住了我的衣领,把我上下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