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采薇恳切道:“我自会留下遗诏,言明此举是采薇自愿,决然与郡主无关,纵是在祛蛊的过程中失了性命,也乃天意,郡主不必累心。”

    “但若是采薇足够幸运,病躯得幸被郡主治好,那日后赴汤蹈火,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。”

    冯采薇突然盈盈跪下,泫然而泣,拖着顾清浅的手紧紧握住,“这条命便交到郡主手中了。”

    对方话已说到这份儿上,顾清浅怎么忍心拒绝?她点了点头,扶起冯美人。

    “清浅还是最初那句话:‘定会力医治美人’。经过这两日的研究,清浅虽自成了一套祛蛊的方法,但如今还欠缺一得手的器具,和两味罕见的药材,还望美人能在七日内助清浅寻齐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冯美人身为淮北王养女,自有手段人脉,以为寻药这般小事倒也难不过她。

    顾清浅递给冯采薇一手绘的图纸和两味药名,“那七日后,清浅便来此为美人医治,这段期间,就下去准备了。”所需的两味药材分别是千年血乌和玉蝉太岁。

    血乌生于高深峡谷之中,终年不见阳光之地,对生存环境要求极其苛刻,稍不如意就会化归尘土。世事变迁,能长成千年甚是难得。而玉蝉太岁状如肉,白如截肪,明洞彻,硬如坚冰。附于大石,养于净水,头尾皆有,实乃生物。久食轻身不老,延年神仙。

    但这两味药材太过稀有,顾清浅活了两世也只在医典中见过记载,能否找得到还是个未知数。

    冯采薇颔首,她的确也需要做一番充足的准备......

    过午,冯采薇便写了封书信寄与了淮北王南建迥,言明了她被人设计中蛊,如今的病情已是危在旦夕,命悬一线,辜负了他老人家嘱托,但求莫要伤心云云。交代了自己后事的同时,还附书了顾清浅交代的图纸和药材。

    那图纸她细细瞧过,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。一打眼似乎是把袖珍的匕首,但尾端又偏偏是弯刀的模样,刃上嵌着细小的倒刺。柄身附有凹槽,应该是可以分成两段,首尾交换后,合成一道勾刺,倒更像是个暗器。

    宫中的少府实在打造不出这器具,她只得交与义父。南建迥走南闯北多年,结交天下人无数。幼时她便听说过王府有一武器大师,因着欠了义父极大的恩情,才隐姓埋名,留在府中,想来那人定是打得出这奇怪的玩意儿。

    冯采薇并不准备将此事告知南建恒,一来蛊毒之术太过悬异,非但难以让其相信,恐怕还会惹来妖言惑众的罪名。二来,下蛊之人还未查出,此时暴露无异于打草惊蛇。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义父和顾清浅的身上。

    一夕之间,整个天下都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