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懂什么?”韩诚甫解释道,“我把股份收过来,就是要放在咱们家人手里,才能跟丘山掣肘。让他心里有忌惮,不敢随便对咏薇不好。要是让咏薇拿着,依着他对丘山那个心热劲儿,没两天就转手送给人家了。我折腾半天不全给丘山忙活的了。”

    韩沁也觉得韩诚甫说得有道理,不过韩诚甫要收购的数委实不是个小数目,他委婉道,“爸,这么多资产,您放在我名下……咏薇虽然不是计较这些得失的人,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。”

    韩诚甫听得直皱眉,指着韩沁鼻子想骂两句,一时又不知从哪条开始骂起,指尖隔空点了他半晌,才道,“到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这些用不着的?!将来大诚我都要交给你,你接还是不接?”

    韩沁被骂得浑身舒坦,血液循环都更通畅了,眼角也因为血液中的暖意泛起一阵酸热,“可是咏薇才是……”他说到一半忽然哽住,感动与难过同时将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头。他自认很有自知之明,咏薇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,他不过是养子。从前咏薇还没回来时是这样,现在亲儿子正位东宫,他这个鸠占鹊巢的养儿子就更该靠边站了。

    可是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口,无关财富名利,他只是不愿意说出那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——咏薇才是爸爸的儿子,而他不是。

    韩诚甫倒是把话接下去了,“咏薇才是什么?咏薇才是我的儿子,你就不是了?那我养你这二十年白养了?”

    韩沁揉了揉眼睛,“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就是觉得……”他换了个自己比较能接受的说辞,“我就是觉得大诚您将来还是得交给咏薇……”

    韩诚甫哂然一笑,“你比我了解咏薇,你说他是那块材料吗?”

    韩沁顶着两个肿眼泡诚实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韩诚甫继而问,“那我还把大诚交给他?”

    韩沁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韩诚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“我就不指望你们这俩玩意儿谁能让我抱上孙子了,相互扶持着这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就行了。你我就不说了,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,撒出去吃不了亏;咏薇啊……前些年受的苦太多了,眼下看着丘山对他是不错,以后谁说得准呢?到时候靠得住的还是自己家里人,我要是老了不顶事儿了,他还能有你帮衬。我这几年也再费费劲,争取多给你们俩留点家当……”

    韩诚甫设想着未来的各种可能,韩沁却趴在桌上呜呜地哭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我说这你哭什么啊……”韩诚甫失笑,除了刚来到韩家的那段时间,他几乎没看见韩沁哭过。那时小韩沁对新家庭的一切感到陌生,陌生的养父,以泪洗面的养母,无不让他不安害怕,大概是亲生父母把他送来前嘱咐过他不许哭,懂事的小男孩从不在他们面前哭,只会躲到角落里偷偷地抹眼泪。

    看着哭得满脸通红一边哭一边擤鼻涕的便宜儿子,韩诚甫觉得自己的教育还不算太失败,至少孩子现在哭得光明正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