亓官让微微一笑:“书坊是代家娘子的,她这么周到的人,怎么可能不给闵公和四弟送书?不单单是闵公和四弟,阿娘和留山王太后那里,也分别派人送了的。”

    皇帝一时不想接话,他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儿子当面喂狗粮的一天。

    亓官让却丝毫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扎心的话,还在跟皇帝继续夸奖代寄岚:“代家娘子此次可是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,这下不用再担心雎州刘氏了。”

    说起雎州刘氏,皇帝又想起什么,问亓官让:“你有没有问过你阿娘,她和留山王太后是怎么想的?为什么要给大郎找这么个正妻?”皇帝有些不解,但这话确实不好直接问到留山王太后身上。

    皇帝和留山王太后之间的关系有点像商业联姻之后的离婚夫妻,事业上因为同在一家公司做股东,还可以有商有量携手共赢。但一旦面对育儿问题,双方就难免显露出离异家庭孩子难管的尴尬,皇帝为了大局,已经狠心把长子贬为了庶人,如今再去问孩子的亲娘“为啥找这么个儿媳妇”,他觉得自己有点亏心。

    亓官让面对留山王太后和皇长兄倒是很自然,一来汤晴照其实和席皇后关系非常好,而且她跟代寄岚之间也有些渊源,二来这位皇长子确实不是搞权谋斗争的材料,脑子着实不太好使,被人一忽悠一个准,还是老实圈在宫里比较安全。

    他之前也和席皇后谈过这个话题,于是解释给皇帝听:“留山王太后的原话是,雎州刘氏向来自视甚高,绝不会坐视嫡支贵女嫁给庶人,只要他们闹事,皇室就可以用藐视皇族为借口发兵雎州,正好把刘氏一锅端了。阿娘还在旁边帮腔,说正好代将军已经从阫襄关回来了,有他在,打雎州也就是一个月的功夫。”

    皇帝有点挠头,“她们最近怎么这么暴躁,动不动就想发兵灭人家全家。”

    亓官让却不见为难之色,“没事,我已经说服阿娘和留山王太后了,她们都觉着现在这个法子更好,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嗯,二郎长大了,懂得替父分忧了。”皇帝欣慰点头。

    有了科考这样的举国大事,大乾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,只要家中有适龄学子的,一家人都跟着憋着一口气。对于所有的底层百姓来说,这是目前唯一可以改变家族命运的上升渠道,无论如何,也要让后辈去试一试。对于朝中新贵来说,家中有些见识的长辈已经意识到了改革的到来,这样的科考取仕制度一旦成功,绝不会只有明年一次,以后家里的小辈们很可能都要经历这么一遭,已经开始到处物色书院,争取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。

    而闵书贤作为今年的主考,他之前所创办的泰州书院本就桃李天下,如今更是声名卓著,导致泰州附近的学区房房价陡增。

    闵书贤在老地方茶楼里和亓官让说起这件事,言谈中有些无奈,“这样一来,去往泰州书院求学还是只有士族子弟才能负担的起,寒门和庶族实在太难了。”

    亓官让劝慰闵书贤:“慢慢来吧,以后各地的书院越来越多,大家都在自家家门前求学,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负担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正聊着,忽听楼下发出一阵喧哗声。不一会,一个茶博士上楼来,跟亓官让小声禀报:“楼下来了一人,说是想来茶楼应征茶博士,我们说如今不缺人,他却说我们的人茶艺不精,非要与我们的人比试茶艺。我们劝不走他,还有其他客人在起哄,说什么该给人家一个机会云云。”